继续我们的“后苏联空间的俄语使用现状”系列专题！今天我们要介绍的是乌克兰、白俄罗斯和摩尔多瓦。

1.乌克兰Украина

乌克兰在后苏联空间中是说俄语居民人数最多的一个国家。尽管乌克兰族占总人口79.2%、俄罗斯族占16.2%，但根据盖洛普咨询公司的数据，83%的乌克兰居民倾向于在日常生活中使用俄语，仅17%的居民使用乌克兰语。根据苏联时期延续下来的语言法在解体后的两次修正案：年，俄语的地位被宣布改为族际交流语言（языкмежнациональногообщения），年又改为少数民族语言（языкнациональногоменьшинства）。

▲位于首都基辅的索菲亚大教堂

相应地，俄语电视广播、用俄语演出的剧院的数量大量减少，俄语在教育体系中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从年到年的20年间，俄语中小学的数量减少了3.5倍，用俄语接受教育的学生数量减少了5倍，其中亲欧的西乌克兰地区实际上已经几乎不存在俄语学校。这种倾向主要得益于国家对乌克兰语的积极宣传，以及国家通过媒体、学校校长、市区教育机构等向家长灌输孩子上俄语学校没有前途的思想。与之矛盾的是，俄语文学作品的出版量仍多于乌克兰语，80%的网民倾向于用俄语进行网络搜索。

▲俄语使用在乌克兰不同地区的分布

年的乌克兰危机和克里米亚事件进一步激化了俄罗斯所支持的东乌克兰与西方支持的西乌克兰、俄语与乌克兰语之间的分裂与矛盾。

▲亲俄派和亲欧派的立场似乎光从两个不同的前置词里就能体会得到

▲因为使用俄语的问题而在议会上掐架的例子屡见不鲜

年初，最高拉达已起草了一份关于全面乌克兰化的法案，与先前仅仅限制俄语电视份额的举措不同，这次的法案涉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乌克兰语将成为各级教育体系的必修课程；电影和戏剧必须使用乌克兰语，外语电影和戏剧必须配有乌克兰语字幕；乌克兰语出版物必须占主导地位；传统媒体必须使用乌克兰语，外语节目必须配有同声翻译，电子媒体用户界面默认为乌克兰语；商店、餐厅、街道等公共场所也必须使用乌克兰语；每个乌克兰公民都要懂乌克兰语，公职人员和身居要职的国家领导人要熟练掌握乌克兰语并有相关机构进行监督。触发该项法律的公民将追究其行政或刑事责任，针对不履行该项法律各要求的公民、机构、媒体等监管人员将处以不同程度的罚款。

▲语言政策一直是乌克兰政府手中的政治工具，俄语与乌克兰语之争从未停歇，俄语其实已经深入普通民众的精神文化世界与日常生活中

年5月，乌克兰还全面禁止了俄语社交网站Вконтакте、Одноклассники以及俄罗斯网络服务门户Яндекс，引起民众强烈反响。详细请阅读《从社交网络被禁说起：乌克兰的多事之春》。

▲网络被禁后上街示威抗议的基辅市民

2、白俄罗斯Белорусь

白俄罗斯是后苏联空间中俄语发展情况最好的国家。俄语仅在-年期间受到短暂削弱，年亚历山大·卢卡申科就任总统以后便主张与俄罗斯进行一体化，提出赋予俄语“国家语言”地位的全民公投。当时，83.3%的选民支持这一决定，俄语便与白俄罗斯语一道成为了“国家语言”（除俄罗斯外唯一一个赋予俄语“国家语言”的国家）。

▲首都明斯克Минск市中心夜景

▲无论走哪总统卢卡申科都会带着自己的儿子，如今小尼古拉已经是少年初长成了

自此，国家对白俄罗斯语的支持减少，无论在文化、经贸、教育、传媒、办公还是日常生活中，俄语都得到广泛传播并占据主导地位，到现在80%的公民能够熟练掌握俄语，92%的公民选择在日常交流中使用俄语。实际上，俄语已经成为“第一国家语言”。这就意味着，占总人口约4/5的白俄罗斯族中很大一部分人也倾向于使用俄语，俄语是族际交流或个人交流的主要手段。

教育方面，俄语教学的比例远超白俄罗斯语，两种语言共同作为中学毕业考试的科目，而全国几乎所有高校都存在有俄语教学，90%的学生用俄语进行学习，数万名外国留学生在此学习俄语，非语言专业的学生有权选择用何种语言进行考试。

3、摩尔多瓦Молдова

自年《语言法》通过以及摩尔多瓦语罗马尼亚化以后，俄语便失去了“国家语言”的地位，并至今维持着“族际交流语言”的地位。俄语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受到罗马尼亚语（即摩尔多瓦语）的排挤。到年，全国已有近1/4的公民获得了罗马尼亚国籍。街道、商店、餐厅、广告、公交站牌上的俄语几乎完全消失，政府部门、司法机关、医疗机构等办公用语和办公文件书写用语都采用罗马尼亚语。目前只有不到一半的公民懂俄语，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大量外出到俄罗斯打工的移民。

▲首都基希讷乌Кишинёв

▲基希讷乌Кишинёв的罗马尼亚语书写

在摩尔多瓦，最受欢迎的报刊杂志是需要订阅的，发行最多的是罗马尼亚语报刊，俄语报刊和双语报刊其次。俄语电视广播的份额受到国家限制，俄语文献和书籍数量大幅下降，但大多数网民选择浏览俄语网页。

▲摩尔多瓦是一个葡萄酒王国

俄语在教育体系中所受到的排挤十分严重，尤其是中学教学，一些具有民族主义倾向的青少年甚至多次游行抗议将俄语作为中小学的必修科目。中小学中最受欢迎的外语是法语，其次是英语和德语，俄语远不被重视。俄语学校往往缺少俄语文学的第一手材料，国家财政支持力度小，学校硬件设置差。而高校也往往以没有熟练掌握俄语的教师为由在第一学年就建议学生全部用摩尔多瓦语上课，以俄语语言文学为专业的学生也十分稀少。

▲摩尔多瓦主要信仰东正教

这三个国家仅因地理位置相近被划归在一起，但在俄语使用现状方面则分别显示出不同的情形。从语言的亲缘关系来说，同为东斯拉夫语分支的乌克兰语和白俄罗斯语（都称мова）天然就对俄语具有极强的包容性，因而双语现象在两国十分普遍，许多非俄罗斯族公民也视俄语为母语，并且愿意在日常生活中使用俄语。然而，受制于两国与俄罗斯的关系以及国家领导人的总体政策方针，两国在对待俄语的态度上呈现出截然相反的趋势：白俄罗斯在社会生活各方面都毫不避讳地极力推崇俄语甚至使并称为“国家语言”的白俄罗斯语退居二线，而乌克兰却正在以一种近乎激进的方式全面实施去俄罗斯化并企图从法律层面进一步巩固乌克兰语至高无上的地位。摩尔多瓦的情况则较为特殊，与苏俄以及罗马尼亚的复杂历史纠葛使得罗马尼亚语和俄语之争经常成为党派斗争的工具。其中，俄语越来越处于劣势，目前支持其存在的主要人群就是去俄罗斯打工的移民。

预告：（四）俄语在中亚五国的使用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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